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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一章覬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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嫤娘很清楚,田驍定有事瞞著自己。

他與胡二郎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。

桌上原本擺著些瓜果茶點,還有先前被他剝了一桌的花生殼。

可現在,廳房裏一片狼籍……

她和何四娘站在船舷上時,聽到的那聲巨響,分明就是有人掌擊桌面所發出來的。

應該是田驍和胡二郎其中一人不知是太生氣還是太興奮,所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……

可依著之前胡二郎對田驍的那股子恭敬勁兒,不太可能是胡二郎拍桌子。

所以說,是田驍在拍桌子。

田驍為何要拍桌子?

他生氣?還是高興?

再者,他是邊將,胡二郎卻是京官。邊將結交京官,這本就為官家所忌,這……

嫤娘擡起頭,用懷疑的眼神看向田驍。

胡二郎是七品武官,也在禁衛軍當差,屬田大郎管轄。

按理說,胡二郎與田大郎的關系更密切……但看起來,胡二郎在態度上卻那樣敬重田驍,這好像有點不太對?

因他兩兩,一個是邊將,一個是京官……但嚴格說起來,六品邊將遠不如天子身邊的七品京官,那胡二郎為何如此尊敬田驍?

嫤娘不由得又想起了胡二郎的身份。

胡二郎是華昌華候府的庶子,胡華俊的庶弟。

胡家根基單薄,到了胡華俊這一輩,就只有嫡長子胡華俊和庶次子胡二郎兩人;而現任的華昌候夫人亦是華昌候的繼妻,無所出……

想到這兒,嫤娘又看了田驍一眼。

說起來,幾年前華昌候府還曾經暗算過她,當時也是田驍出手替她解的圍。

那時的華昌候府正如日中天,可夏家卻已日漸式微,自然沒有得罪華昌候府的勇氣;再說了,當時田驍把胡華俊從二樓扔了下來……華昌候府既沒有報覆夏家,也沒敢對付田府,這也就從側面說明田家肯定有出手。

只是,田家到底做了什麽……這是嫤娘不知道的。

那麽胡二郎對田驍這樣有禮恭敬,會不會,會不會……

從幾年前起,田驍就和胡二郎聯系上了,也正因為胡家有了胡二郎在,所以後來華昌候府才沒有繼續報覆自己?所以胡二郎才願意娶了聲名狼藉的夏碧娘?胡二郎娶夏碧娘,是因為他想和田驍成為連襟?

夏嫤娘張大了嘴。

她越想弄明白,可她就弄不明白。

如果這一切都如她所猜想的那樣,那這得布多大的局!田驍得費多少心思?

春蘭和小紅上前幫著常平,幾人很快就收拾好了,又喚了管事婆子過來重新添過了茶水點心,田驍這才拉著嫤娘回了位。

“難得出來一趟,讓那兩個女先生再給你說一回戲?”他饒有興趣地問道。

嫤娘搖了搖頭。

她現在可是什麽心思都沒了。

田驍卻依舊讓人把那兩個女先生請了進來。

“唱幾支曲兒給娘子解解悶。”他對那兩個女先生說道。

那兩個女先生忙不疊地應了,又抱著樂器重新坐回了紗屏後,開始丁丁冬冬地彈起了胡琴和琵琶……

嫤娘心裏有事,本來並沒有心思消遣。

可那兩個女先生看起來中年微胖,面相與“美貌”二字毫無瓜葛,可說起故事來,卻是鏗鏘有力抑揚頓挫的,唱起曲兒來也是清麗婉轉,仿若十五六歲的懷春大姑娘似的……

嫤娘又聽呆了。

田驍坐在一邊暗暗好笑。

確實,當年她遭遇華昌候府的暗算,他是很生氣的。

可他也不是傻子。

那日他潛進了寶妝樓,壓根就沒讓胡華俊看到自己,他蒙著頭,一腳踹開了門打暈了胡華俊,先是一掌劈向了胡華俊的後腰,然後又把胡華俊從二樓扔了下來。

接下來,他趁著四下無人,飛快地躥到了寶妝樓旁邊的馬廄裏,再大搖大擺地從馬廄那兒走到了大門前。

當時胡華俊為成好事,曾特別清過場,不但吩咐人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不可出現,而且還讓人守住了各個出口……唯獨嫤娘和田驍出入的那個樓梯口因為是死胡同,所以無人看守。

這也就給田驍帶來了便利。

可即使胡華俊不知道是田驍反暗算了自己,他也會想到,自己受的傷定然與嫤娘有關。

為了不讓胡華俊報覆嫤娘,報覆夏府,田驍一面央求母親去夏府提親,一面央了田大郎,把胡華俊長姐胡昭儀身邊的一個美貌宮女給送到了官家的床榻之上……

田大郎本就是官家身邊的近衛,想送一個心懷大志的宮女兒飛上枝頭,那宮女兒還有什麽不肯的!

所以後來華昌候夫人進宮向胡昭儀哭訴的時候,胡昭儀正忙著對付官家的新寵,除了命太醫一日三次地去給弟弟醫治之外,也沒有太多的關註。

接下來,田驍又尋故接近了胡二郎,兩人很快就引為知己……

就這樣,胡二郎把胡家攪得一團亂,華昌候與候夫人既要擔心宮裏的胡昭儀爭寵一事,又要擔心受了傷的胡華俊,就是想報覆夏家,也因為內憂外患,而不得不放棄了。

想著那段時間,還是自己第一次去做這樣的謀劃。

又累,又緊張,害怕自己走錯一步就功虧一饋,不但沒幫成她還會連累父兄母親。

幸好母親和大哥很幫忙,幫著他出了不少主意……

現在想想,為了嫤娘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
只是,像她這樣單純的小娘子,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彎彎繞繞。

以後有什麽事,他再替她兜著就是了。

田驍擡眼看向嫤娘。

現在,她終於成為了他的妻……也不枉他當初那樣堅持。

他開始動手替她剝起了鹽水花生。

畫舫駛回了岸邊,田驍便帶了嫤娘下船上岸。

其實除去胡二郎和田驍之間的鬼鬼祟祟有些煞風景之外,嫤娘還是覺得今天一天過得挺高興的。她還是頭一回登船游江,也是頭一回看到這樣有意思地說書和唱曲兒……

嗯,還有,他剝給她吃的那些花生也挺好吃的。

她忍不住看向田驍。

田驍很快就收到了妻子的註視。

他連忙給了她一個笑容。

嫤娘白了他一眼。

他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花舫靠了岸,田驍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,踏上了舷板往外走。

先前在船艙裏還好,可嫤娘一看到明晃晃的水面,就開始覺得天地都在旋轉……

“二郎!”

她驚恐萬分地緊緊抱住了夫君的粗壯手臂,死活不肯再挪動一步。

田驍低聲哄了她好一會兒,她始終不敢睜開眼,也不敢動。實在沒法子,他只得將她攔腰抱起,三步兩步走到了河岸邊。

直到腿底踩在了堅硬的石板堤岸上,嫤娘這才松了一口氣,掐著田驍的手臂站穩了。

她伸出玉蔥兒一般的手,在自己心口處拍了幾下,怨道,“……以後再不來坐船了!”

“好。”田驍寵溺地說道。

想了想,嫤娘又覺得有些劃不來,便又補充道,“……那兩個女先生說戲說得極好,改天叫了她們去家裏,我也好和大嫂一塊兒聽她們說戲。”

田驍看著她,笑了起來,“嗯”了一聲。

嫤娘甜甜地笑了起來。

他伸出手,替她理了理衣裙,牽著她的手朝馬車走去。

不遠處的畫舫上,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。

“……那個小娘子,就是田守吉的新妻?”鬢邊簪著絨球,頭戴書生巾的青年男子失聲問道。

旁邊的伴當應了一聲,“回世子爺的話,正是……咱們的人看到咱們府上的二郎去了田二郎的船上,只可惜咱們不能跟過去……也不知他二人都說了些什麽。不過,當時,咱們府上的二郎帶了何四娘去……您看,要不要從何四娘的嘴裏,挖些什麽出來?”

那世子煩悶地朝伴當揮了揮手。

伴當無奈,退了出去。

此時,那世子滿心滿腦子想著的,都是那個嬌媚艷麗的夏五娘子。

說起來,當年母親為他看中的繼室人選,正是這位夏五娘……當時母親還設了局,讓他得以在寶妝樓的雅室時見了她一面。當時的她沿在稚齡,卻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了……

如今幾年過去了,她也終於長成窈窕嫵媚的女郎。

方才田守吉抱她下船時,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仿似柔弱無骨的纖細腰肢,美麗的面龐,如削根蔥似的纖細手指,還有那鼓鼓囊囊的胸部……

隔得老遠的,他都能感受到她的盈盈眼波如嬌似嗔的……

世子不由自主地就吞了一口口水。

這夏五娘本該是他的妻子才對!要不是當年被她逃掉了……

想到這兒,世子心中愈發煩悶起來。

當年他本想用輕薄夏五娘的法子,逼她做自己的繼妻,沒想到後來出了意外,居然讓她給逃走了。緊跟著,也不知從哪裏了個蒙面人出來,把自己胖揍了一頓然後從二樓給扔到了一樓……

從那以後,他的腰骨就不行了。

男人腰骨不行,會直接導致在與婦人行房時,會因為腰力不足而失去很多樂趣的!

所以世子恨透了那個壞他好事,還把自己從二樓扔下來的人。

但那人究竟是誰,直到現在他也沒查出來。

只是,閉著眼睛也能猜出……如果自己出了事,那受益者除了自己的庶二弟之外,還能有方誰?

世子咬緊了牙關。

他突然眼珠子一轉……

庶弟胡二郎的妻子,正是夏五娘的姐姐夏二娘。遠遠看來,夏二娘和夏五娘的面容很有幾分相似,只是遠不及夏五娘罷了。

世子突然慢慢的笑了。

他想到了一個報覆胡二郎的好辦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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